其实,我们不用去猜测墓志作者常衮何以要冒如此大的政治风险去杜撰李怀让“特陪元斗”之事。事实上,常衮的写作根本不存在风险,因为《李怀让墓志》本来就不是常衮因与李氏有私交而为其撰写的。志文最后的“史臣奉诏,谨而志之”数字,让我们知道了这是一篇常衮受代宗之命而执笔为肃宗朝功臣所作的墓志。至于墓志中的“怪戾”之处,其实也还不止上述关于李怀让葬礼的这些。甚至李怀让的死亡时间(或许还有地点)也是错误的。源于《实录》的《旧唐书·代宗纪》就明确记载,李怀让死亡的时间根本不是九月三日,而是六月二十二日(甲午)左右,也就是李怀让“入省”后的十数天。至于李怀让死亡的原因,旧纪也一并给出了记录:“同华节度使李怀让自杀,为程元振所构。”
我想,当我们终于读到这样一段关于李怀让之死令人唏嘘不止的文字时,我们或许已经意识到,常衮所作墓志中关于怀让死亡甚至下葬时间、地点的错误,关于其丧葬规格和气氛的杜撰及烘托,应该都不是无意为之的结果。而很可能正是为了要掩饰李怀让的“自杀”或其“自杀”的原因,并且,似乎也隐藏着一种意欲回护某位宫廷人物的目的。